最近讀尤瓦爾.赫拉利(Yuval Noah Harari)的書《未來簡史》感悟頗多。其中之一,便是合作問題。尤瓦爾說人類在動物進化的過程中之所以能夠勝出,成為高出普通動物的主宰者,關鍵是大規模而靈活的合作。“只有智人能夠與無數陌生人個體進行非常靈活的合作。”雖然蜜蜂、螞蟻等動物具有大規模合作的能力,但不具有應對外部變化的靈活性;猩猩等靈長類動物雖然內部合作得很好,但是不容易接納外部成員。
對此,我覺得可以用協作的效率來概括人類合作與其他動物合作之間的差別。協作不是人類獨有,在動物界并不罕見,決定人類勝出的是協作效率。人類協作效率體現在三點:規模化、靈活性、開放性。在原始部落時代,人類以血緣關系建立的族群與現在的猿類差不多,對于其他猛獸而言,沒有絕對的對抗優勢,所以那時候人類會有動物神靈的崇拜。隨著人類跨族群協作成為可能,人類與其他動物的對抗中占據了優勢,對動物神靈崇拜的熱情就降低了。所以大規模的協作是人類戰勝其他動物的重要條件。其次,人類的協作能夠靈活應對外部環境的變化。這種靈活性體現在人類內部協作機制的靈活變化,而不會象蜜蜂那樣萬年不變。第三,開放性是指接納外部成員的能力。其實也是人類協作走向規模化的一個過程。
作者從人類內部的革命史也說明了協作效率的重要性。
作者舉例說,在1914年,俄國僅為300萬的貴族、官員和商人能夠控制1.8億的農民和工作,關鍵是精英不僅知道如何更有效的協作,而且很大一部分精力是要保證農民和工人無法學會合作。“如果你想發動一場革命,不要問:有多少人會支持的想法,而是要問:我有多少支持者能夠有效合作。”實際上人類社會的發展過程,也是協作效率的提升的過程。這是人類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競爭的內在動力。
在經歷了工業革命、信息化浪潮、全球化之后,我們所處時代的社會結構空前紛繁復雜。對于人類個體或者社會組織單元來講,發展的空間空前擴大、機會空前擴大、協作的深度和廣度空前擴大。因而,對于個體(個人或組織)而言,不可能看清社會競爭的全部。當然,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虛擬現實、人工智能等為代表的高科技對社會結構和商業模式產生影響。但是,個體競爭的本質——協作效率的提高,沒有根本改變,改變的是具體的協作方式。
經濟組織(企業、社會組織)協作效率的提高,仍然體現在規模化、靈活性和開放性三個方面。也就是說,經濟組織要有不斷成長壯大的能力、靈活應對外部環境重大變化的能力、與其他社會組織的良好合作能力。經濟組織協作效率的提高,在方式上包括了組織使命、愿景、價值觀、商業模式、管理制度等等。當然,現代的經濟組織是崇尚公平競爭的,組織與勞動者之間是自由的雙向選擇。單個勞動者由于加入了一個協作效率高的經濟組織而更能實現自身的價值;而經濟組織由于不斷吸收到高素質的勞動者而不斷增強自身的競爭力。
當前,很多的企業家過度重視組織的投資戰略方向,而放松了組織內部運行效率的提升,中長期看得不償失。我們看到無論是新興產業還是傳統產業中,都有優秀的企業,也有問題纏身的企業,它們之間的不同主要表現在企業的內部運行效率上。實際上,我國當前面臨的是產業升級,不是產業替代。作為經濟組織的傳統企業,升級的過程是痛苦的,市場競爭面對的是慘烈的“紅海”,必須要有殺出一條血路的勇氣和能力。
彼得.德魯克在上個世就預言:21世紀是知識型勞動者的時代。經濟組織傳統的管理方式不能適應知識性勞動的特點——非標準化勞動,因而需要組織管理的改變——基于知識型勞動者自我管理的協作。到目前為止,他的預言已經變為現實。據統計,美國新增就業中35%已經是自由職業者,她們不是傳統意義上任何企業的員工,但他們會基于協作的組織平臺為多個企業工作。基于互聯網在技術上的普遍支持和知識產權制度在法律制度上的支持,這種新型的組織管理形式在中國正在成為一種趨勢。智庫組織是這種趨勢的代表形態之一。可以斷言,基于知識型勞動者自我管理的協作平臺將會成為舉足輕重的政治經濟力量影響我們的社會生活。
然而,這些新型協作平臺和勞動者個體如果不能理解協作效率競爭的真諦,也將Gong With The Wind——隨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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